聆江

这夜晚,为我们,而璀璨。

披萨血案

*沙雕现代pa

*CP有:茶布/茸米/草莓橘以及一点点迪乔提及





   周六上午九点,米斯达正在甜梦中与金发大波的小姐姐天人交战酣畅淋漓,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差点害得他从此再起不能。


   他迷迷糊糊的从枕头底下扒出手机,屏幕显示是纳兰迦来电,他没好气的接了电话:“纳兰迦,昨天放学前不是把化学作业给你抄了吗?你这个时候打什么电话?”


   “唔啊啊啊啊啊阿——米斯达救救我我要完蛋了——”宛若厉鬼索命冤魂比惨的高分贝尖叫直击米斯达的耳膜,吓得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你等等,慢点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接下来十分钟,米斯达从纳兰迦支离破碎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中有了大致眉目:适逢周六假日,加上纳兰迦的两位养父阿帕基与布加拉提分别接到临时执勤与教研组开会的电话,留下纳兰迦一个人在家享受无拘无束的野马时光,后者趁此机会,违背家规点了披萨烤串与冰可乐等一堆肥宅快乐外卖,正在床上吃着披萨玩着航空模型感叹美好周末时,一个手滑,整个披萨直接摔在了床单上,顿时油星飞舞,汁水四溅,纳兰迦也当场凉凉。


   “不是你等等,”米斯达抓住对方哭天喊地的间隙插话,“现在十点钟都不到,居然就有烤串卖了?你点的哪家外卖效率这么高,回头我也点一个。”


   “重点不是这个啊米斯达!!!————完了完了完了我彻底完了,布加拉提回来了会弄死我的,阿帕基求情福葛帮忙都没用了,那么大一块油渍我该怎么办啊米斯达救命——”


    纳兰迦一番话槽点太多米斯达根本不知道从何处吐槽,最后也只能捏着眉头自认倒霉,看在纳兰迦是他头号狐朋狗友的份上帮忙,“算了算了,反正今天我没什么事,我直接去你家好了,记得回头请我吃个香草单球。”




   九点半左右,米斯达背着包,把单车停在了纳兰迦家门口。一路上风驰电掣的同时米斯达的脑海里浮现了十几种可行方案,又被他一一否决。


   纳兰迦算是半个孤儿,娘不在爹不爱,小小年纪离家出走,顶着眼疾在垃圾堆里艰难度日,后来被布加拉提与阿帕基收养回家,给他做手术上户口办入学手续,两个人嘴上不说,对这个饱尝人间辛酸的孩子宠的不得了。也正因如此,布加拉提坚决不让纳兰迦沾染垃圾食品,按他的话说,自己和阿帕基吃快餐是社畜不得已而为之的举动,纳兰迦还在发育期,这些东西少碰为好。


   因此,对于纳兰迦先前说的“布加拉提会弄死我的”,米斯达光是想想纳兰迦被布加拉提用擀面杖抽的吱哇乱叫的场面都两股战战。


   胡思乱想之际,米斯达按响了门铃,过了好一会儿,大门才拉开一条缝,纳兰迦心惊胆战的脸抖抖索索的探了出来,“吓死我了米斯达,我还以为布加拉提提前回来了。”


   “要是布加拉提真的回来了你连说这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米斯达蹬掉球鞋,趿拉上一双灰色毛绒兔子拖鞋,“长话短说,先上楼看看现场。”


   纳兰迦的房间是典型的高中男孩风格:地板上散落着拼图与电动游戏机,书架上摆放着大小不一的飞机模型。而就在这个普通的房间里,床单上一大块不规则油渍历历在目,其形状让人联想到发霉的章鱼,亦或是大型派大星凶杀现场,米斯达和纳兰迦站在一旁相顾无言面面相觑,活像几个世纪前勘察凶杀现场的福尔摩斯与华生。


   “我算是服了你了,你是怎么把一块披萨砸出席卷八荒的气势的。”米斯达一边嘟囔一边比划油渍的大小——大概有篮球大小,旁边还散落着数不清的细小油点与疑似牛肚菇片的不明物质,“那块披萨呢?你怎么处理的?”


   “放在盘子里了,喏,就在这里。”纳兰迦吸吸鼻子,指着桌子上一个巨大无比的盘子与里面一块同样尺寸惊人的披萨,“才啃了几口呢,丢了可惜,你要不要吃?”

   

   “我都不知道要说你什么好了,纳兰迦。”米斯达痛苦的扶着额头,现在他大概了解福葛给纳兰迦讲题的心态了,他们两个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去找两把一次性牙刷,挤好牙膏,再端杯水带卷卫生纸进来,先想办法把这些细油点弄掉。”


   东西弄来了,两个人先捡干净残留物,再跪在地板上用牙膏孜孜不倦的刷床单,活像是旧社会惨遭公婆压榨的贫苦小媳妇,只差来一首奴隶翻身把歌唱。不知情的还以为阿帕基夫夫压榨童工。


   刷了快半个小时,米斯达腿都快跪麻了——纳兰迦刷到一半就嚷嚷着累,害的米斯达给他擦屁股。四周的细小油渍基本消失殆尽,唯有中央的派大星岿然不动。


   “纳兰迦,我大概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米斯达揉着腰,语气如丧考妣,“中间这么大块油渍一时半会儿根本刷不动,浸水后还会变大,除非你把那一块布全部剪掉,不然短时间内没办法解决。”


   “不要走啊米斯达!!!——”纳兰迦眼泪汪汪,饿虎扑食一样窜过来,差点把米斯达的运动裤扯掉,“求你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除了你我没人可以求助了,福葛知道我不写作业吃外卖会杀了我,隔壁贝西乖得跟萝卜一样也不会帮忙,求求你了米斯达,这之后你想吃多少香草冰激凌想玩多少游戏我都答应你!!!”


   米斯达站在原地做自我斗争。坦白来说纳兰迦的条件十分诱人,可他也不是哆啦A梦,他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消灭中间的派大星了。


   突然,他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可能会帮忙的人选。此人从上学期转学来至今也没和自己讲过几句话,其联系方式也静静的躺在通讯录底部。米斯达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答应,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米斯达的电话打进来时乔鲁诺正在慢条斯理的往煎饼上淋蜂蜜,旁边还放着做饭后甜点的三个布丁。他的两位父亲正为面包上抹什么果酱连骂带打,乔鲁诺充耳不闻。


   他拿起手机,一边享用迟来的早饭一边回答“好的,米斯达同学,地址知道了,我马上就来。”,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他把作业和几张卷子装进书包,告诉乔纳森与DIO自己要去同学家学习且可能会留宿,平静的接受前者“乔斯达家终于又要有一个真正的绅士”的赞美并婉拒了后者开压路机送自己的提议。临出门时,他还能听到某人“ 我不做饭了,JOJO!”的灵魂呐喊。




   米斯达在纳兰迦的卧室里走来走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当事人却破罐破摔的坐在地板上啃着剩下的烤串,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还递过来一串里脊肉问他吃不吃,米斯达被他磨得连脾气都没了,一心只希望乔鲁诺能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因此,当乔鲁诺敲开大门时,迎接他的是米斯达感激涕零的脸,活像大半年没见皇帝的后妃突然被翻了牌子,又像是骚/寡妇半夜月下会情郎。


   乔鲁诺坦然的接受了米斯达的溢美之词,还从包里掏出一个布丁递给他让他垫垫肚子。米斯达简直是用颤抖的双手接过这位新同学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心里对他的好感值又上升了10个百分点。


    纳兰迦咽下最后一口烤羊肉的时候乔鲁诺进了房间,皱皱鼻子,把目光定格在了派大星上面,“所以,米斯达就是希望我帮忙把床单清理干净吗?”


   “是的。”米斯达语气沉痛,没有细想乔鲁诺十分具有歧义的话语,“拜托了,乔鲁诺同学,实在不好意思,”他无奈的瞥了一眼酒足饭饱状的纳兰迦,“这家伙根本帮不上忙。麻烦你了,事成后你想吃什么都行。”


   “都是同学,不用这么见外。”乔鲁诺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手自然而然的搭在米斯达短短的运动衫下摆露出的腰上,“现在还早,快点行动的话还有得救。”


   “真的?!”纳兰迦顿时两眼亮晶晶,像只哈士奇一样扑了过来,“乔鲁诺你实在是太好了!那我等下可以让你教我写数学作业吗?拜托了,福葛只会一边骂我比章鱼还笨一边敲我脑袋——”


   “好啦,一样样来。”乔鲁诺微笑着打开窗户通风,“纳兰迦,麻烦你把披萨和剩下的外卖垃圾扔掉,注意不要丢在门口的垃圾桶里,那很可能会被发现,放到街角的公共垃圾桶里,顺便把装披萨的盘子洗干净放回原处;米斯达,麻烦你去楼下洗两块抹布带上来,我和你把地板和桌子上的油星擦干净,可以吗?”


   纳兰迦和米斯达正用无比崇拜的眼神望着他。


   如果说一开始乔鲁诺答应帮忙给米斯达留下了热心助人的第一印象,那么现在后者对前者简直是五体投地一塌糊涂的崇拜:光洗床单没用,还要注意现场的伪造,不愧是在文艺晚会上表演学生摇赢得一片赞誉的秧歌star!轻而易举的做到了我们凡人做不到的事!


   说干就干,纳兰迦把外卖盒一股脑儿丢进塑料袋,一溜烟的跑下楼。剩下乔鲁诺和米斯达仔仔细细的擦洗。一阵阵风吹进来,食物的味道渐渐淡去,米斯达的衣服下摆被风掀起,露出一片蜜色的皮肤,乔鲁诺貌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又迅速的把目光收了回来。




   临近中午,所有的环境伪造工作基本完成,乔鲁诺让米斯达先下楼吃点东西,自己则站在房间里和派大星大眼瞪小眼。


   “纳兰迦,你还有和这个一样或差不多款式的床单吗?”


   “没有。”纳兰迦哭丧着脸回答。这还是他参加某个航模比赛送的纪念品,蓝白条纹的底子上印有橙黄色的飞机图案,还有配套的枕套和被套。纳兰迦对这张床单宝贝的不得了,直至今日才发现浅色床单弄脏后简直就是灾难。


   “这样啊,也就是说,除了直接清洗外没有别的办法了。”乔鲁诺若有所思,“说起来,纳兰迦,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见附近有一家干洗店,可以送到那里去洗吗?”


    岂料一听这话,对方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是不知道,我爸妈工作忙,隔三差五就把床单什么的送到那里洗,都跟老板娘混熟了,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会告诉布加拉提的!!!”


   乔鲁诺是第一次来纳兰迦家中,但对于他的两位养父早有耳闻,此时此刻他内心的八卦之魂促使他很想问问谁算是纳兰迦的“母亲”以及为什么他们会时不时洗床单,不过最后还是明智的作罢。


   他走到楼梯口,把嘴里塞满饼干的米斯达喊上来,三个人把床单弄到浴室,先把床单扔进洗衣机进行初次洗涤,然后纳兰迦和乔鲁诺抓着床单的其他部分,米斯达拿肥皂和洗衣液双管齐下,再次用力搓洗已经变淡的油渍,内心哀叹自己的纳兰迦奶妈生涯何时结束。


   下午两点,油渍终于清洗干净——万幸的是床单够厚,油渍没有浸到棉絮上——三个人望着挂在阳台上酷似尿床后毁尸灭迹的床单,内心百感交集。


   “总算是忙完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米斯达揉着肩膀龇牙咧嘴,“纳兰迦,沙发借我打个盹,说好了下周三个冰激凌,一个也不许少。”


   “等一下纳兰迦,”乔鲁诺及时喊住了以为万事大吉准备回房潇洒的当事人,“我们可能忽略了最要紧的一个问题:以今天的天气,床单能在你父母回来前彻底干透吗?”


   此话一出,天才少年小飞机如五雷轰顶,顿时僵在了原地。

  

   没错,今天是阴天,就算温度再高,一整张湿透了的床单也几乎不可能在五点前彻底干透。纳兰迦几乎要哭出来了,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阴沟翻船。


   “别着急,应该还有其他办法。”乔鲁诺努力安慰,“你家里好像有一台烘干机,我记得就在......”


   “那个烘干机没办法用,”纳兰迦的嗓音里透露着绝望,“去年冬天里我父母时不时就把湿床单扔里面烘干,导致它过度负荷,最后坏掉了,时至今日他们还抽不出时间修理它。”


   这下饶是乔鲁诺也没办法往下面接话了,年轻的秧歌star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最后救命的一招。


   “纳兰迦,你家里有几个吹风机?”




   下午四点半,布鲁诺.布加拉提终于开完了全体教师下学年教学研讨会,从会议室走出来,他打开手机,信息栏里赫然跳出红色的数字“3”.他面带微笑,一条条翻阅:


  “会开完了吗?我这边工作忙完了。   发送时间:16:04   ”


   “下班后一起去买菜。   发送时间:16:14”


   “不用着急,我在校门外面等你。  发送时间:16:24”


   校门外的黑色轿车里,驾驶座上的银发男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工作怎么样?最近警局里应该挺忙的吧。”布加拉提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一旁的阿帕基递过来两颗牛奶糖,他剥开一颗送进嘴里,另一颗熟门熟路的喂给阿帕基。


   “岂止是忙,简直是忙的焦头烂额。”阿帕基皱得眉头几乎打结,“交通管理部门的家伙们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工作效率低的不行,要是他们个个有你十分之一敬业认真都不是这个样子....”


   “好了雷欧,认真工作是件好事,不过也不要太过于求全责备。”布加拉提及时制止了伴侣的日常彩虹屁行为,“我们可是约定好了的,工作上的情绪不带到家里,要给纳兰迦营造良好的家庭氛围。对了,不知道纳兰迦要吃点什么,我打个电话问问。”


    轿车在红灯处停下,阿帕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方向盘,侧过头去看正给儿子打电话的布加拉提,声音轻柔,眼角的笑意满溢而出。为了开会,布加拉提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白底黑色蝌蚪花纹的衬衫,配上黑色短发,愈显得意气风发。


   红灯在倒数,前面的车慢慢行进,阿帕基猛地捏住布加拉提的下巴亲了上去,心满意足的看着对方蹭上了自己的紫色唇彩,脸颊逐渐泛红,随即一脚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沉浸在浓情蜜意里的阿帕基与布加拉提并不会意识到,电话那头的男孩们正策划着一场堪比惊天魔盗团的高难度骗局。




   “好了,时间确定了。”放下电话的纳兰迦如释重负,甚至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布加拉提和阿帕基现在在回家的路上,我告诉他们今天有同学来做客,所以他们买菜逛超市的时间会延长,嗯...大概五点半左右回家。”


   “纳兰迦,我们很高兴你获得了准确情报,更感谢你的父母大方的请我们吃晚饭,”乔鲁诺彬彬有礼的致谢,“但是你能不能来搭把手,我觉得三个人吹床单人手不够。”


   “不要!!!纳兰迦你不要过来啊!!!”米斯达发自灵魂的呐喊,“你来了就是...就是4....4个人啊!!!你快上楼!!快——上——楼!!!”


   “米斯达,我很抱歉触犯了你的禁忌,可是我们现在才吹干了一半的床单,还是在两个吹风机加上福葛同学共同作战的情况下,”乔鲁诺略显抱歉的看了一眼阴沉的牵着床单的福葛,“而且等会儿我们就要把布加拉提他们的吹风机放回去以免机体过热被他们发现,这样子效率会更低。”


   在米斯达受不了吹风机的狂轰滥炸起来帮他们吹床单后,纳兰迦又一电话把无辜群众福葛叫了过来。听了纳兰迦的讲述后福葛强忍着才没有用叉子给纳兰迦来个黑虎掏心,闷声闷气的接受了纳兰迦100道计算题换一次帮忙的恳求。


   “还有一件事,纳兰迦,”乔鲁诺指挥着福葛和瑟瑟发抖的米斯达给床单翻了个面,“如果我们实在无法在布加拉提他们回来之前吹干床单怎么办?我们必须有两手准备,纳兰迦,很抱歉侵犯了你们的隐私,但我要知道布加拉提他们今天回家后大概的活动流程。”


   “好的,让我想想,”纳兰迦抬头望天,努力从金鱼脑袋里刨出有关的任何细枝末节,“今天有同学来吃饭,所以他们回来后应该会一起做饭,吃饭后今天轮到阿帕基洗碗,然后.......”


   与此同时,两位对自己儿子正在出卖自己的事实浑然不知的父亲正在超市里辗转流连。


   “布加拉提,你对那些臭小子们太好了,我实在看不出他们有何德何能让你亲自下厨,”阿帕基皱着眉头看着布加拉提对比两种桶装酸奶的成分表,“尤其是那个叫乔鲁诺的甜甜圈头小子,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恨不得把他丢出去。”


   “雷欧,你总是这样嘴硬心软又护短,好像等会儿你回家后不会下厨一样,”布加拉提笑着把一桶原味酸奶放入购物车,“别忘了纳兰迦也是你口中“臭小子们”的一员。而且,你不能因为乔鲁诺上次在家长会上作为唯一的学生代表发言就对他有成见。”


   “不是我对他有成见,他和他爹就是一个德行。”阿帕基一边拿过一盒新鲜三文鱼递给布加拉提,一边黑着脸开启回忆模式,“两个大老爷们顶着头金发不说,他爹还发出“wryyyyyy”声的笑声,一口一个什么“本DIO的儿子”,行行行,他屌,他全家都屌,有本事和纳兰迦比比航模,保证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布加拉提微笑着凝视阿帕基骚紫色的唇彩默默不语。


   “你说得对,雷欧,金发男生确实挺不寻常的。”



   

   傍晚,17:35,黑色的轿车出现在了街道尽头,背朝夕阳,气势磅礴,仿佛丧尸片中的幸存交通工具一样绝尘而来。


   “来了来了!!!我爸他们回来了!!!”纳兰迦仿佛屁股着火的猴子一样一蹦三尺高,“完了完了,这下可好,床单真的还没吹干,这可怎么办——”


   “冷静,纳兰迦,”受时间影响,加上乔鲁诺好言相劝,福葛基本恢复正常心态,开始和煦的安慰纳兰迦,“乔鲁诺他们不是还制定了B计划吗,你放心,现在床单和吹风机都被放到了楼上,接下来你正常表现就好了。”


   门外传来倒车的声音,接着是一袋袋东西被搬下车,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布加拉提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现在门口,脸色如浴春风,后面跟着一脸狂帅酷霸跩并提着三倍东西的阿帕基,仿佛埃及艳后身后跟着身长三米有余的守护灵。


   “我们回来啦,纳兰迦,有好好学习吗?你好,福葛同学,谢谢你不辞辛苦的辅导纳兰迦学习。米斯达同学和乔鲁诺同学在楼上吗?让他们下来先吃点零食垫垫,晚饭做好可能还要一会儿。”


   福葛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让您见笑了,米斯达和乔鲁诺在楼上看纳兰迦的航模呢,我现在就上去喊他们下来吃东西。”说罢连蹦带跳的上了楼,跑得比兔子还快。



   楼上的米斯达和乔鲁诺真的在看航模吗?非也。


   乔鲁诺的计划很简单:把床单和纳兰迦的吹风机放回房间,再利用任何布加拉提和阿帕基都无法上楼的时间,四个人中谁有空就乘机上去吹床单。简而言之,就是见缝插针,运动战法。经过他们估计,最快在七点之前就能搞定。


   但这个办法有两个致命问题:其一,吹风机不能过长时间运作,得吹一阵歇一阵;其次,吹风机运行有一定噪音,必须有其他声音更大又不显突兀的背景音作为掩护。

   

   而福葛美名其曰“喊他们下来吃东西”,其实就是通风报信,免得直接喊听不见,导致人久久不下来引得布加拉提上楼,最终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米斯达,我们先下楼,等会儿你就先上楼继续吹,福葛。麻烦你运用你强大的文学知识储备与布加拉提聊天以达到拖延效果。万一布加拉提或阿帕基上来了,你就大声喊“纳兰迦我们来复习数学题吧”作为暗号,”乔鲁诺满脸凝重像交代后事一样叮嘱着,脸上似乎还出现了不明线条与阴影,“我等会儿可能是上不来了。”


   “为什么?”米斯达和福葛被吓了一跳,以为乔鲁诺要下楼与阿帕基单挑,“你冷静点,阿帕基以前是警校格斗第一,你那小身板给他热身都不够,不就是吹个床单吗,没必要把命搭进去。”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乔鲁诺无奈解释,“哎算了,反正结果都差不多......”




   果不其然,在享用了布加拉提做好的水果拼盘后,米斯达全身而退,去二楼继续吹床单大业,而乔鲁诺则不幸被阿帕基拦截。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上次家长会的学生发言代表,品学兼优,是吧?”阿帕基倚靠着厨房的玻璃拉门,左手叉腰,右手握着给羊排剔骨的尖刀,眼神凌厉,就差赏给乔鲁诺一杯新鲜阿帕茶,“你劳烦布加拉提亲自下厨做饭,就没点表示感谢的行为?”


   一旁切菜的布加拉提轻笑着用手肘碰碰阿帕基,“你别为难别人,抱歉啊,乔鲁诺同学,别往心上去,雷欧开玩笑呢。”


   “不,谢谢阿帕基叔叔提醒,”乔鲁诺规规矩矩的朝布加拉提鞠了一躬,假装没看到阿帕基因为自己喊他“叔叔”而黑如锅底的脸色,“我的确要谢谢您与布加拉提先生的热心招待。另外,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哼,算你小子识趣,”阿帕基甩给他一大筐毛豆和好几瓣蒜,“剥好了拿进来,不劳者不得食。”


   你怎么不让你的宝贝儿子纳兰迦来剥毛豆?他可算是从头到尾都没劳过。乔鲁诺腹诽,还是乖乖接了过去,坐在客厅里一边剥毛豆一边陪纳兰迦看《小猪佩奇》,假装没听见厨房里接吻的喘息声,并默默调高音量掩饰楼上吹风机的呐喊。




    18:20,乔鲁诺揉着酸痛不已的十指,终于乖乖地交上去剥的干干净净的毛豆与蒜瓣,得以上楼视察项目进程。


   “只差一点了,乔鲁诺,”米斯达被吹风机的热风弄得满头是汗,空调都无济于事,不得不频频撩起衣服下摆擦汗,搞得乔鲁诺口干舌燥,“下面有没有什么情况?我待了这么久,吹风机也运行了一会儿,要下去透个气休息一下。”


   “干得好米斯达,”乔鲁诺由衷的发出夹杂私心的赞美之词,“福葛还在下面顶着阿帕基的眼刀与布加拉提谈天说地,一时半会儿是没有问题了。你下去休息,我来继续。”


   “问题就在这里,乔鲁诺,”米斯达的声音透着绝望,“我的休息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个吹风机,你闻闻——”他把它举到乔鲁诺鼻子底下,“有一股糊味,我怀疑是用久了的缘故,我怕它出安全事故。”


   乔鲁诺沉默了片刻,当机立断的抓起了米斯达的手腕,“米斯达,我们要改变战术了。吹风机不能再用了,不能拿你的性命冒险。”


   “.....可是如果我们弄不干床单的话也会有性命问题,”米斯达摇摇头,“算了不管那么多了,你说,还有什么不用吹风机的方法。”


   乔鲁诺不说话,径直推开了窗户,傍晚的风一阵阵吹进来,夹杂着柔和的暮色,把乔鲁诺渲染的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男主角。


   “就地取材,把纳兰迦的床单挂出去,让老天爷帮忙弄干。”


   “哈?!”米斯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认真的吗,乔鲁诺?这简直比一条鱼拉着我们两过海还荒谬!”


   “听我说完,米斯达,这个办法是可行的。”乔鲁诺用力握住米斯达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把他拉到窗边,“你看,这里有一根完好的金属晾衣杆,但纳兰迦肯定没怎么用过,因为他们家的阳台足够晾晒衣服,你瞧——”他伸手摸了一把栏杆,给米斯达看手指上一层浅浅的灰,“你拿纸巾沾水擦干净,再找两个夹子,我来把床单晾出去。”


   “可是,乔鲁诺,这样做风险太大了。”米斯达皱着眉,“先不说时间上会有延长,关键是纳兰迦和福葛都还不知道我们临时变动计划,要不要通知他们?”


   “预先通知已经来不及了,先斩后奏吧米斯达,”乔鲁诺凝视窗外目光悲壮,“哎,已经要吃晚饭,我已经闻到楼下毛豆烧肉的香气了,真是香的我手指发痛。”


   他拉着一脸懵逼的米斯达的手,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努力忽略自己再次发痛并散发着生毛豆味道的手指。


   “走吧,米斯达,下楼吃饭去。”




   一顿饭,饭菜喷香无比,吃的人却各怀鬼胎。


   在经历了近一天的脑力兼体力劳动后,米斯达宛如饿死鬼投胎,不仅吃光了一整盘海鲜意面,一堆肉类与蔬菜,还有两份布丁甜点,布加拉提以慈母的目光注视着猪抢槽般的米斯达,柔声询问他还要不要吃点别的;纳兰迦也是埋头扒面,一边吃一边接受福葛的不间断投喂;阿帕基吃的不多,重在品酒,此刻正一边抿酒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乔鲁诺;乔鲁诺本人则心不在焉的戳着盘子里的西蓝花,绞尽脑汁编造上楼的理由。


   平心而论,米斯达这么能吃是件好事,他不仅成功吸引了布加拉提的注意同时还拖延了时间。可问题是大家都还在吃饭,加上阿帕基的灵魂注视,乔鲁诺实在找不到上楼收床单的机会。


   好在福葛是个难得的智商在线的聪明人,一番眼神交流后(阿帕基看着乔鲁诺的眼神更凶了)福葛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边帮纳兰迦擦嘴一边说“谢谢布加拉提先生和阿帕基先生的热情招待我先带纳兰迦上楼写作业哈哈哈”,扯着纳兰迦胳肢窝下夹着金考卷就往楼上走。乔鲁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默默为他点了个赞。


   晚餐进入尾声,乔鲁诺在阿帕基无声的威逼下硬着头皮提出帮忙收拾,被布加拉提婉拒了,让他和米斯达去看电视。两人酒足饭饱地在沙发上葛优瘫,在小猪佩奇跳泥坑的欢快背景音里乔鲁诺默默祈祷楼上两人完美收官。



   然而乔鲁诺千算万算算不到一点:纳兰迦遇上福葛,之于水遇上生石灰,福葛的所谓冷静聪明等优秀品质,在纳兰迦面前能气的渣都不剩。


   “你是猪吗?!九九乘法表到现在还背不下来?!”福葛气得拍案而起,吓得面前的纳兰迦一个饱嗝还没打出来便嗝死喉中。


   “福葛,这不是重点,我们的重点不是床单吗?”纳兰迦都快急哭了,天晓得福葛的脾气怎么比鞭炮还易燃易爆,明明一分钟前还安然无恙,两人踏进房间,准备吹好床单再铺好床,为今天有惊无险的难忘经历画上完美的句号。然而千错万错,纳兰迦不应该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


   “福葛,等会儿我们进去吹好床单后,不管三七三十七就马上铺!”


   接着,短短数秒内,纳兰迦就见证了温文尔雅预备研究生转变为歇斯底里狂躁症患者的全过程。


   “3×7=37?!啊?!那66×6是不是还等于666?!”福葛怒不可遏,“老子教你还不如教猪!猪都比你聪明!猪都会背九九乘法表,可你还不会!”


   “福葛我求求你了,我们能不能先管管床单的事?”纳兰迦苦口婆心好言相劝,就差没有一鞠躬二磕头了。平常这时候他早就抄起小刀和福葛干起架来了,可今天不同,他宁可被福葛骂的猪狗不如,也万万不想被布加拉提发现端倪。忍一时床单干净,退一步两眼放空。


   好在福葛总算从滔天的怒火中缓过神来,坐在椅子上缓缓气,还抓起旁边的一杯水灌了下去润润嗓子,一边喝一边嘀咕着水的味道怪怪的。纳兰迦猛然认出那是自己早上和米斯达用来刷床单的牙膏水,没敢吱声。

 

   就在这时,他猛然发现,自己的床单不见了。


   也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同在楼下,乔鲁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天晓得布加拉提怎么这么勤俭持家,刚才阿帕基揽了洗碗的活儿叫他休息,他又提了吸尘器过来要上楼打扫卫生。乔鲁诺和米斯达理屈词穷,只能眼睁睁看着布加拉提一步步上楼。


   一步,两步,三步。


   布加拉提离纳兰迦的房间越来越近了。


   他伸出手,搭在了门把手上面。


   


   “3×7=37?!啊?!那66×6是不是还等于666?!”


   青年愤怒无奈的声音从门缝中倾泻而出,伴随着纳兰迦微不可闻的自我辩解,两人的分贝比与词汇比基本等于9:1.布加拉提静静听了一会,提着吸尘器又下楼了。


   “算了,他们在学习,还是等会儿再上去搞卫生吧。”


   

   许多年后,福葛与纳兰迦将永远记得,这是一次改变命远的掐架。



   等到脚步声远去,牙膏水也被福葛喝的差不多了,纳兰迦才突然瞟到窗外飞舞的不明物质。他喊福葛过来,心惊胆战的一把掀开窗帘,万幸万幸,那是他那被折腾了一天后终于彻底干透的床单。


   他们两合力铺好床单,仰面躺下,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如释重负的快感与大局已定的疲倦。


   “福葛,说暗号吧,告诉楼下的乔鲁诺和米斯达床单终于铺好了。”


   而福葛也难能可贵的没有和纳兰迦抬杠,他深吸一口气,提高嗓音,用最浮夸最恶心的音调画下披萨血案兼床单风云的休止符:



   

   “纳兰迦,你真是太聪明啦!!!“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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